只有“黑色胶鞋”悲剧不再重演
韩国才能称得上真正的文化强国
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荷兰印象派画家梵高一生创作无数经典作品,但生前却无人问津,去世后才声名鹊起。失意伤病和穷困潦倒伴随了他仅仅37年的短短一生,并最终在精神错乱中开枪自杀,天才陨落令世人惋惜。
上月11日,韩国家喻户晓的漫画《黑色胶鞋》作者李愚英在位于仁川的家中自杀,年仅50岁。警方未在现场发现遗书,但据其遗属透露,李愚英在生前因著作权诉讼倍感心力交瘁,最终不堪压力走上绝路。
《黑色胶鞋》以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首尔为背景,以喜剧方式描写了小学生基英和哥哥基哲及一家人的故事,是当时还在读大学的李愚英的处女作。
最早于1992年在韩国漫画杂志《Comic Champ》上开始连载,并一直持续至2006年,创下了韩国喜剧漫画最长的连载纪录,于1995年获得韩国文化体育部颁发的韩国漫画新人奖,并被改编成动画片、剧场版电影等。
李愚英自杀噩耗震惊韩国,韩国漫画家协会、韩国网漫作家协会等团体成立“李愚英事件对策委员会”,表示要努力恢复李愚英的生前名誉,防止类似悲剧重演。
委员会称在过去15年间,以《黑色胶鞋》IP衍生的商业项目至少有77项,涉及动画片、卡通形象等,但李愚英的收入仅为1200万韩元(约合人民币6.3万元),平均一项收入不到15万韩元。
2007年,李愚英与卡通形象代理公司Hyungseul出版社签署事业权合同及转让保证书,规定Hyungseul出版社可任意、无限制、无期限地使用《黑色胶鞋》著作权从事相关商业活动。虽然明文规定剔除业务收入的30%为代理手续费后,其余收入将根据股份比重进行分配,但实际上结算过程不透明、不定期,支付金额也远低于合同中的规定。
2020年,在未经过李愚英允许甚至未提前告知的情况下,《黑色胶鞋》剧场版电影在韩国上映,去年上线奈飞、Wavve等流媒体平台,李愚英对此表示抗议但维权无门。
李愚英噩耗传出后,文化体育观光部成立专案小组和法律援助中心,防止类似事件再发,但实际效果如何仍是未知数。
这种不平等的“霸王条约”在韩国已不是新鲜事,据韩国内容振兴院实施的“网漫作家不公平签约现况”调查显示,约60%的网漫创作者有过签订“霸王条约”的经历。
韩国著名儿童绘本《云面包》作者白希娜(音)在2004年时与出版社签订合同,将作品稿费、著作权等所有权利转让,仅获得1850万韩元的补偿。
此后《云面包》发行量超过40万本,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出口至日本、中国、法国等地,并被改编成动画片、音乐剧等,卡通形象被二次加工成玩偶等周边产品,经济效益推测超过4000亿韩元,但白希娜未能获得一分报酬。为收回著作权,她向法院提起诉讼,但最终于2020年败诉。
此后白希娜陷入了6年的创作空白,公平交易委员会虽介入表示要对出版业的不公正签约进行整治,但雷声大雨点小,并未起到任何实际作用。
近年来韩国大众文化频频出圈,文化输出成果丰硕,《寄生虫》《鱿鱼游戏》火遍全球,K-POP组合粉丝遍地,这背后是无数文化内容从业者倾注的心血和创作热情。
文化产业若想取得长足发展,保障创作者的合法权益不受侵犯,给予合理补偿是前提条件,若难以提供相应保障,创作热情必将大打折扣。
由于许多文艺创作者不熟悉签约规则、维权意识淡薄、不熟悉相关法律,在与经验老道的企业签订合同时处于被动局面,某些新人创作者们为了崭露头角,默默忍受不公正待遇的情况也十分常见,而合同中的保密内容也阻碍了将存在的不公正问题公布于众。
韩国国会日前有人提议要对《著作权法》进行修订,规定作品收益明显多于合同签约金额时,著作权可申请追加补偿,韩国电影导演组合(DGK)等文艺创作者团体也呼吁保障创作者的著作权,希望在全社会的关注及推动下,《黑色胶鞋》的悲剧不再重演。
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诸如韩流为韩国创造巨大经济效益,贡献了多少GDP的报道,但抛开取得的成就及创造的经济效益,只有平等地尊重每一位创作者的热情和心血,或许韩国才能真正配得上“文化强国”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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