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语说文|“利害”与“厉害”

先看“利”字。“利”始见于商代甲骨文,《说文解字·刀部》:“利,铦也。从刀,和然后利,从和省。”“铦”即“锋利”,实为引申义,本义为“割禾”,割禾需要刀足够锋利,故而有了“刀、剑等器物锋利”的意思。刀口变得锋利了,切割的速度就会变快,由此“利”引申出“速度快”的意思。越锋利的刀就越好,干起活来也越方便,效率越高,做起事来也就更加顺利便捷,因此,“利”又引申出“顺利、便利”的意思。事情顺利了就有好处,“利”又引申指“利益、好处、利润”等,如“见利忘义”“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等。“利于……”就是对某事物有好处。“利”有了“利益”的意思之后,与“害”组成联合词语“利害”。
“利害”最初的意思是“利益与损害”。《易·系辞下》:“情伪相感而利害生。”韩康伯注:“情以感物则得利,伪以感物则致害也。”可见,“利”和“害”地位平等,“利害”是并列的联合结构,这种用法一直沿用至今。这种“利益与损害”由一般事件扩展到地形、作战等方面,故而“利害”引申出“形势的便利与险要”的意思。有利害关系的事情往往比较严重,又引申出“严重”的意思。这种意义的“利害”是双音节形容词。严重的事情往往发生得比较剧烈,故而又引申出“剧烈、猛烈”的意思。后人不知“利害”作“剧烈、猛烈”义讲的词义发展源流,便将表“剧烈、凶猛”的“厉”误认成本字,作“厉害”。
再看“厉”字。“厉”最早见于西周金文,本义是“质地粗硬的磨刀石”,由此引申出“磨、磨快”的意思,后人为了强调这层意思,又为它加了意符“石”,造了一个新字,写作“砺”。在古代作“磨刀石”和“磨”的意思时,“厉”和“砺”是相通的。只不过后来专用“砺”来表示“磨刀石”和“磨砺”义,“厉”不再表示这一意义,而只表示引申义。“厉”的字形像一只蝎子(“萬”)藏在山崖的石缝中。蝎子的毒性很大,古人对它十分畏惧,于是“厉”引申出“锐利、凶狠、剧烈”等义。
此外,“厉”和“利”音同,汉语书写有同音假借的传统,于是人们就用“厉”代替“利害”的“利”,“厉害”一词由此出现。就“利害”和“厉害”这两个词来说,虽然“利”才是真正的本字,但是“厉”已经通行了很久,已为大众所接受,且朝着独自表示“剧烈、凶猛”义发展。因此,在表示“剧烈、凶猛”义时,“厉害”是规范词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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