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四季常青,亭亭玉立,挺拔俊秀,不惧酷暑,也不畏严寒,劲节有操守,虚心为胸襟,得到古代文人墨客的赞赏。真正爱竹成癖的,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可算其中之一。
郑板桥的一生,经历坎坷不平,饱尝酸甜苦辣,看透世态炎凉。他十分爱竹,在其住所周围遍栽翠竹,民间有“板桥无竹不入居”的说法。他在《题画竹》中曾详叙种竹之乐趣:“余家有茅屋二间,南面种竹。夏日新篁初放,绿阴照人,置一小榻其中,甚凉适也。秋冬之际,取围屏骨子,断去两头,横安以为窗棂,用匀薄洁白之纸糊之。风和日暖,冻蝇触纸上,冬冬作小鼓声。于时一片竹影零乱,岂非天然图画乎!”夏天,他在竹林中放一小床,躺着看书、赏竹、吟竹。秋冬,他将屏风骨架做成窗棂,再糊上白纸,风和日暖时,一片片竹影映在窗纸上,宛如一幅天然竹画。
一簇竹子,便是一道风景。“邻家种修竹,时复过墙来。一片青葱色,居然为我栽。”就连邻居家越过院墙长出的片片青葱竹叶,也能深深地吸引郑板桥。他对竹子长期潜心观察,画的竹子生动多姿又栩栩如生,达到了匠心独运、神韵高远的境界。“我有胸中十万竿,一时飞作淋漓墨。”郑板桥自述“凡吾画竹,无所师承”,每日“晨起看竹,烟光日影露气,皆浮动于疏枝密叶之间。胸中勃勃,遂有画意”。他的创作灵感,就是这样得来的。他在一首题画诗中说:“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足见他对画竹倾注了何等巨大的心血和精力。
在郑板桥看来,竹承载着他的思想,寄寓着他的感情。他为官清廉,心系民生,一生清贫,却活得诗意洒脱。“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竹子在破碎的岩石中扎根,经受风霜雨雪的击打,但它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这画、这诗、这竹,正是他刚正不阿、正直不屈、铁骨铮铮、不求名利之高风亮节的生动写照。
郑板桥在任山东潍县知县时,送给巡抚一幅墨竹画,其上题诗:“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从中可以看出,他在睡梦中都关心着人民疾苦,牵挂着百姓冷暖。他罢官离开潍县时,城内前来送行的百姓不计其数,对他依依不舍,留下了“百姓痛哭遮留,家家画像以祀”的记录。郑板桥挥毫泼墨,作画题诗,诗曰:“乌纱掷去不为官,囊橐萧萧两袖寒。写取一枝清瘦竹,秋风江上作渔竿。”他以“清瘦竹”明志,比拟自己清正廉洁、一身正气、一心为民、不计得失、甘守清贫、矢志不移的高贵品质。
一生与竹相伴,写竹、吟竹,以竹明志,画竹传情。他在《十笏茅斋竹石图》题识中说:“十笏茅斋,一方天井,修竹数竿,石笋数尺,其地无多,其费亦无多。而风中雨中有声,日中月中有影,诗中酒中有情,闲中闷中有伴,非唯我爱竹石,而竹石亦爱我也。”这道出了他对竹子的感情,真可谓人竹合一,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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