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光 ‖ 油梭子飘香的记忆

东北农村把“靠油”(熬油)所剩下的猪油渣称之为:“油梭子”,它是我们儿时不可多得的美食,至今难忘。

我儿时正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最盼腊月杀年猪,可以尽情朵颐,犒劳清汤寡水的肠胃。那时,谁家的猪肉膘达到一巴掌厚,都是值得炫耀的事,人们喜欢肥膘,油多解馋。杀猪的当天,大锅烀肉、炖酸菜、煮血肠,亲朋好友坐满南北大炕,大碗二锅头、满嘴流油的肥肉、南北二屯的胡侃,震落窗外树上的雪花,吓飞屋檐下的麻雀,一脚子(整猪的四分之一)猪肉消失殆尽。第二天,所剩下的猪肉、头蹄下水被冰冻在窗下,等待过年、二月二。板油、水油、腰子、猪连体(脾脏)、外加一些肥肉,切成小块放进大锅里“靠油”。灶坑(膛)里的苞米瓤子火苗正旺,水蒸气弥漫整个厨房,香味挤出房门飘向大街,把“靠油”的秘密告诉左邻右舍。

等不及的孩子们隔一会儿掀起木头锅盖看看究竟,白花花的肉很诱人,用筷子夹一块蘸酱油很香!随着时间的流逝,哗哗的水声越来越小,锅里的肉由白变成灰白到焦黄,清亮亮的荤油被大人一勺勺撇出来,倒进盆子里,冷却后装进坛子里,然后用吹大晒干的“猪吹碰”(膀胱)封口,吃时用铲子挖出一点放入菜里。“油梭子发白,短炼”。朴实的歇后语,道出了“靠油”的经验,只要油梭子发白,油就没熬净,同时也折射出事务磨炼火候的重要性。

“油梭子”焦香不腻,非大酒店“炸三样”(腰子、连体、瘦肉)所比。“油梭子酸菜馅饺子”那叫一个“鲜亮”(香腻可口);“油梭子饼”贼香(好吃);“油梭子炒小米饭”杠杠的(好吃)。腊八焖大黄米饭,掘一筷子荤油和“油梭子”拌在里面、和上大酱,称得上关东一绝。八月份用荤油炖豆角油汪汪,玉米面大饼子与菜接触的下面咸香别致,幸运的话捞到一块“油梭子”真是有口福。平常日子吃腻了小米干饭,拌上荤油大酱就不再难咽了。放农忙假,早晨参加生产队劳动,妈妈用一碗白开水,放一小勺带“油梭子”的荤油,加一点葱花儿和盐,飘着油星,拌着小米饭格外可口,整个上午都不饿。

岁月匆匆,儿时不再,“油梭子”飘香,只是乡愁的部首偏旁,廖记几笔,献给相同经历的儿时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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