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杨梅上市时,所有水果中,杨梅是我的最爱。一个偶然的机会,读到一位好友写的散文《杨梅情结》,被他描述的杨梅的色泽和酸甜的味道弄得馋涎欲滴,满口生津,似乎牙齿都被酸倒了。更甚者,是它勾出了我童年时的杨梅情结以及我的邻居姐姐。
六十年代初我出生在浙西南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我对杨梅的认识得益于我邻居的一个小姐姐。她爸是个蔑匠,体弱多病,干不了粗重的农活,总盼望早些养个男孩,好让家里有个正劳力,所以她的三姐取名为“招弟”。遗憾的是,又“招”了一个她,只得为她取名为“七园”,意即七仙女都生完了,下一个铁定是弟弟了。可是她妈妈的肚子就是不争气,过了几年,又生出一个妹妹。而算命先生偏偏说妹妹是大富大贵的命,所以,只得留下来。
随着岁月的流逝,三个姐姐均出嫁了,家里还有个妹妹,她主动挑起了养家的重担,上山劈柴、砍树、拔猪草、种地,样样农活都在行。
邻居姐姐年长我八岁,从不识字,却非常好学,为人生性乐观。她待我特好,每次去山上或田间劳作回来,总带给我很多野果,比如:野草莓、囊藤和地蔗儿等野果,不仅好看,而且好吃,致使我非常向往山上砍柴的生活。
我七岁那年的夏天,经我多次央求她带我去砍柴后,终于点了点头。时值六月,正是杨梅快成熟的季节,她和我约定:明天起早上山,必须先砍好足够的柴火,然后才带我去摘杨梅。临近中午,我们来到一棵又高又大的杨梅树下,满树都是一簇簇青绿色的纽扣大小的果子。我不会爬树,只能看她像一只矫捷的猴子一下子就窜到树叉上,攀着枝丫忽左忽右地晃,偶尔又使劲地摇着枝条,那杨梅便像冰雹一样“滴哆滴哆”洒落下来。我捡起一颗放到嘴里,黏黏的,一股涩酸,一点甜味也没有,用力一咬,杨梅核被咬开了。这原来是尚未成熟的杨梅,我们那俗称“青子”。偶尔捡到几颗泛白或白里带点粉红的,放到嘴里,也酸得很,不用几颗,便把牙齿酸倒了。可是,摘得起劲的邻居姐姐此刻正挥舞着手中的枝条用力拍打着杨梅树,地上已经辅满了一层大小不一的青色杨梅。“姐姐,干嘛不留着,等成熟了再来摘?”我一边收拾着地上的杨梅,一边不解地问。“明天来了,恐怕连‘青子’都没了。”她干脆利落地答到。
一个月后的午后,因为是雨天,估摸着邻居姐姐在家纳鞋底,我便去找她玩。她端上一盘黑黑的泛着白霜的果子让我吃。我拿了一颗放到嘴里,不仅咸和酸,而且辣得我张大了嘴巴。过后,嘴里居然有些回味,酸酸的、咸咸的、辣辣的,大大地刺激了味蕾,还想再来一颗。她告诉我,这就是我们那天摘的“青子”做成的杨梅干,还说了大致的制作过程:把“青子”先洗净晾晒几天,然后用蒸笼蒸二十分钟,再放到锅里加入食用盐、辣椒等煮一会儿,再次拿出去晒干即可。这样做成的杨梅干放到密封的罐里,放上一整年都不会坏。若有远道的客人来,泡上一碗自制的绿茶,再来几颗杨梅干,对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已是一种奢侈了。她还说:“杨梅干要含在嘴里慢慢品,吃后果核千万别扔掉,拿个锤子把核敲开,里面的仁可好吃了。”
现在市面上杨梅及其制品的种类之多不胜枚举,味道也很好,可我还是喜欢吃小时候那种绿色的“青子”,那黏黏的酸涩的“青子”,就像我们懵懂的少年,青涩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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