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丁 ‖ 在石河子短暂的时光里

三年前一个漂泼大雨中,我孤身一人去往新疆石河子,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跨省区远行。望着熙熙攘攘的兰州火车站候车大厅的人流,我像一只单飞的候鸟千里转战。本来八点半发车,因列车晚点到站九点多才徐徐开行。我乘坐的这趟列车是从上海开往新疆伊宁的Z35次直达列车,因而车箱的旅客都操着不同地域不同言语的乡音。
我的座位在七号车,第八号过道位置上,靠窗的是一位身体十分肥胖的维吾尔族妇女,她的对面是她的丈夫和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小男孩很好动,也很可爱,时而在爸爸怀里撒娇,时而在过道里跑,本来我心事沉重,脑子里想的是家里所有往事,也想着这次去新疆打工能否找到合适的工作,可由于小男孩活泼可爱的样子,使我对这次远行感到迷茫而变得欢快起来。这位孩子的爸爸身材魁梧,也很面善,他问我到哪里去,我说到石河子。然后我们一阵闲谈。列车在高速飞驰,这时已经快到深夜,旅客们大都耷拉着脑袋进入梦乡。小男孩在爸爸的怀里也睡了,我想我坐在座位上迷一阵。但这位体态肥胖的妇女慢慢把整个座椅给占了,我只好到车门口点上烟抽,实在熬不住了,坐在地板上半醒半睡的度过了漫长的黑夜。
经过二十个小时的艰难历程,下午六点终于到达石河子站。这时多年未见的弟弟和外甥开车来接我了。车行使在石河子宽阔的大道上,我尽管饥肠空空,但一下子被窗外五月的石河子美景所吸引,道路两旁绿树成荫,花圃里开着各色花朵。石河子是全国园林化城市,虽然建筑物不像内地城市拥挤,可绿化面积却占了城市大部分面积,这大概是新疆地域广阔,也许是城市规划者独具匠心,还绿于民的苦心设计吧!无论怎样,来到石河子让我大开眼界,更看到了西域令人惊叹的地域风光,使我联想到古人诗句中“大漠孤烟直”等好多诗句的壮美景致。

不到半个小时,车停在了石河子天山铝业有限公司的生活区一家饭馆门口,于是弟和外甥立即给我订了一盘新疆拌面和一瓶啤酒。至于啤酒我不太爱喝,可那白花花的拌面杂夹着肉片让人直流口水,三下五除二,偌大的一盘面就成了残汤剩水。然后我们到二姐家里,这时夕阳西下,远远的天际被火红的晚霞所笼罩,映得生活区住宅楼像穿上了节日的盛装美不胜收。
第二天九点钟我起床,因为首次来新疆,时差和内地不一样。姐姐们说先不急着找活,到石河子城里逛一圈再说。石河子是兵团城市,所以这里最值得一去的地方是王震将军早年率领百万人民解放军进驻新疆,留下的纪念馆和军垦博物馆。看到当年简陋的生产工具,一幅幅战天斗地的开荒种粮的动人影像资料以及听到与境内外分裂势力作斗争的感人故事,就能体会到今天的新疆繁荣昌盛,各族人民幸福安宁的生活真正来之不易。石河子是瓜果之乡,走进农贸市场,各种瓜果呈现出五颜六色,空气里飘荡着浓浓的果味。摆摊的卖瓜果的吆着纯正的民族音调,使整个市场显得热闹非凡。石河子是民族融合之城,当你走进杂货市场,这里各种民族聚扰一处,他们把自家的传统手工艺品统统展示出来,让人眼花瞭乱,留恋忘返。你买我卖,讨价还价体现出他们善于经营的优势。还有那特色小吃层层叠叠地摆放在案上,淡蓝色的火苗上大把的羊肉串滋滋作响,直到里嫩外焦吸引着外来游客纷份品尝,再买上成沓的馕饼在街上津津有味的吃着,边走边看。石河子是艰苦创业,展示新疆新面貌的城市各片。无论你走到石河子任何大街上,到处可见欣欣向荣的崭新面貌和兵团人爱国奉献的精神遗迹。
经历了严寒,又迎来春天,似乎还没欣赏够春暖花开,石河子已进入炎热的盛夏模式。走在石河子大街上让人汗流夹背,有点酷热难耐,但眼前的满目绿色使人又倍感清爽起来。尤其是你走到郊外的田野上更是觉得心旷神怡,喉咙里、鼻腔里充斥着甜甜的味道。这时我想即使暂时没有活干,游荡于石河子广袤的大地上,看城市、看乡村、看蓝天、看风情万种的民族着装,也是令人值得的一次远行之旅。

但是尽管夏日石河子的风光十分迷人,可我还是尽快找到理想的工作,争取年底怀揣丰厚的收获欢欣回家。于是在游玩的第四天遇到了一位四川搞建筑的老板,他说是工程在昌吉市,可后来细心打探是在奇台县北塔山牧场的新建大型水库上。于是我们第二天就赶赴北塔山牧场。这里也是中蒙边境地区,修建大型水库有利于改善那里的草原生态环境不被恶化,也利于国家边防得到加强巩固。可惜的是由于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在长达五个月的呆留时间,只干了三个月的活。最终因天降大雪,工地停工不得不返回石河子,早前满怀信心的期望被这无情的病毒疫情所袭扰的一干二净,但凡事有坏处也有好处,正是在北塔山孤独的日日夜夜里,我开始了文学写作,使青春时期的作家梦想再次点燃,因此对我来说这次北疆之行是远比金钱上的价值要更有意义、更要贵气。
返回石河子后,我又逗留了几天。这时的石河子已经没有夏天的绿意盎然,树叶由绿变黄,风过之后,叶片翻飞。然而石河子的秋色也相当迷人,曾经的绿色海洋变成金黄一片,天蓝得要命,气温不冷不热。郊外的田野上,棉田里的棉花基本采摘完毕,偶尔也能看到采棉机在采摘,机械化就是神奇,觉得刚走不多时,后面巨大的包装好的棉花球像母鸡下蛋似的遗落在地里。当然机械化由于受一定的局限性,没有人工精细。棉杆上还有朵朵棉花。当地人看到采棉机采摘后,就去采摘,主人家也不阻挡。于是我和外甥也拿上大袋去采摘。石河子的棉田地被高大的白杨树隔开,有一天我俩正摘的时候,不料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在耳旁响起,我以为是直升飞机从头顶飞过,看了半天,也不见飞机,外甥知道后说:舅,这是拖拉机打棉杆。果然我从白杨树的缝隙中看见一台大型拖拉机连打棉杆带耕地高速地行驶,难怪有这么大的动静。走进耕过的田里,那深翻的土足有七十公分厚,而且酥软得陷下去几乎能没过膝盖。看着广袤而肥沃的土地,我立刻被新疆建设兵团扎根新疆、建设新疆以及为开垦这片土地做出巨大贡献的精神所钦佩和感动。石河子兵团人正是靠艰苦奋斗、自力更力把祖国的边疆建设的这样富足和美丽,因此石河子是值得广大作家文艺爱好者深入生活,进行创作大写特写的地方。
总的说来,我在石河子只逗留了十天,由于天气转冷,这里的建筑施工也即将要停工,我只好启程返乡。然而在这短短的十天里,石河子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首先石河子作为新疆的县级市,她的坦荡胸怀接纳了全国各地的人们,使得她成为早期西部大开发的重要人力集散地。二是石河子又是新疆建设兵团最早成立的地方,因此她的骨子里透射出一代代人献了青春献儿女奋发有为,刚柔并济充满兵团人爱国奉献的优良传统。石河子的城市建设没有江南水乡的清新秀气,但她具有特质的北方汉子粗旷内敛而充满现代气息的风格。我虽没走过新疆很多地方,但在石河子应该找到新疆建设发展历程碑上更能体现新疆各族人民不怕牺牲、顽强拼搏、团结奋进、开创未来的精神内涵。
再见了,石河子!再见了,我心目中的第二故乡。当我踏上你这片土地时,心中不免有背井离乡游子的情怀;当我离开你时,却有十分相见恨晚的感慨!你那满目苍绿就像大漠深处幽蓝的一汪清泉;你那敞开的双臂里展现出热情好客。曾经这里是驼铃声声的驿站,多少往来客商会聚在这里把东西方文明交汇对接。在我离开三年的岁月里,无时不刻回想起你夕阳西下灿烂无比的晚霞和颗颗耀眼明亮的星斗,更使我感激的是你给予我文学创作的灵感。以至于我人生道路上另一面别样的出彩华章!
相信这三年时光里,石河子正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如我选择再一次远方之旅,一定会向西而行,一定付出朝圣般的坚定意志去寻找我当年留下的足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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