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雪芳:犹记50年前那“失而复得”的2元钱

2元钱,现在只能买瓶矿泉水。但在近50年前,2元钱,差不多可买3斤猪肉了。那时,如果一个人白捡了2元钱,那个高兴劲可别提了。50多年前,我就是在上学的路上白捡到了2元钱,却只高兴了一阵子。后来一想起这件事,心里总是有种内疚的感觉。

那年我读小学四年级。一天早上,我吃罢早饭,像往常一样拎着一只人造革袋(我的书包)去上学。那时没有公路,最好的路就是渠道。那天有中等迷雾,我在渠道上往学校方向走去。走到大队第七生产队那个地段,突然眼前一亮——地上有一张2元的纸币!我的心顿时“突突突”地跳起来,就赶紧用右脚把钱轻轻盖住,又下意识地朝四面张望,这时除了我,没有一个人影,但我还是假装弯腰拔鞋跟,移去右脚,把沾着露水的2元钱紧攥在手里,揣入裤袋。那时,学校兴“学习雷锋好榜样”、兴毛主席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所以,我小小的人儿走在渠道上,可心里的思想斗争异常激烈。到了学校,我还是去把2元钱交给了已在办公室教我们语文兼任班主任的李老师,并说明了捡钱的经过。上课了,李老师并不急着讲新课,而是把我拾金不昧的先进事迹在课堂上给予了大大的表扬,自然我的心里甜滋滋的。

那时,学校没有食堂,吃午饭自然要回家。那天,正好住在周家低田的大姑父上午去莫城镇上办事,中午就到我家吃饭。我就把早上在渠道上捡到2元钱后交给李老师的事向父母、大姑父讲述了一遍。可3个大人听了我的“故事”,非但不夸我,反而一致批评我“不乖”,还为我策划了一篇谎言:大姑父一早去莫城镇上办事,因上衣口袋脱线,故装在袋里的2元钱掉了下来,本来去莫城镇上用2元钱办事的,结果事也没办成。3个大人让我吃了午饭就去李老师那里用他们集体创作的“剧本”要回2元钱来。2元钱在当时确实是个大数目了,小孩子经不得大人的“煽动”,立场顿时软了。

饭后,我忐忑不安地到了学校办公室。李老师在批改作业,其他好几个老师有的在批改作业,有的在写备课。大约因为我是四、五年级复式班的班长,李老师听了我在心中默练了近10遍的“剧本”,竟信以为真,加上边上教我们音乐的王老师的“作证”——班长不会说谎的,李老师就毫不犹豫地拉开抽屉,拿出我早上交给她的2元钱,递给了我,还嘱咐我把钱折好,放妥在上衣口袋里。啊,早上的2元钱“失而复得”,我的心又一次狂跳起来……

50多年了,今天我在为学生写“下水文”时把《2元钱》公之于众,心里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李老师,您已退休20多年了,当您看到这篇文章时,您还记得起当年当时的情景吗?您会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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