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才军:武穴作协采风之南京古城老东门

六朝古都南京城是一本厚实的历史书,人一旦沉入其中,就会痴迷。来到乌衣巷,你会想到王榭堂前“公子王孙把扇摇”的阔绰;走近朱雀桥边,你会遥想魏晋之风琴曲的悠然;行至秦淮河畔,你会想到古时才子佳人风流的韵致。历史的烟雨,空灵中有一种疏朗,苍茫里不乏几分愁怨,落入心中,既柔软、清澄而寒冷。

由夫子庙而至南城墙的老门东,让人一下子误以为穿越了时空,置身于魏晋唐宋,抑或元明大清的意境。

夕阳下,大理石砌成的老门东高耸气派,“老门东”三个黑色大字嵌于灰色的花岗石上,庄重协调,古意深厚。一进门楼街道,地下便是一幅石刻南京城景观位置布局图,让人对南京城的格局有一个大致的了解。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磨肩擦臂,人声嘈杂,一派清明上河图的繁华景象,好不热闹!门楼里的老街上,清一色的古江南清砖黛瓦木楼,整齐划一,闾巷相间,连绵不断地错落在南城墙边,栋栋飞檐翘角,雕龙镂凤,栩栩如生;石门脸门甲亦刻有图腾吉兽与魏骨福字;偶尔的参天古木,华盖掩映,使这老街古意中又透着俊逸,更具风雅;古屋檐前悬着排排红灯笼,晚风里摇曳生姿,透着喜气生机,生意的吆喝声时时入耳,不必说就知闹市的特别,不亚于上海滩的十里洋场。各种小吃和玩具店及杂货铺散落其间,商品琳瑯满目,让人目不暇接;你看这家“南京云锦”店,古色古香的门与窗足见淡雅洁净,柜台货架上布满七彩绫罗绸缎,层层叠叠,让人眼花缭乱;你看那家“茉莉花饼”坊,圆拱的糕点房里,灯火辉煌,柜台上各式各样糕饼,花样百出,精致美观,玲珑剔透,让人一见馋得垂涎欲滴,自是购买欲强烈,捎上一些返乡送亲友,体味一下南京城的风味,自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前面大街上捅挤的人群站队,走近一看,原来是民间艺人,正徒手醮墨在纸上勾画,挥洒自如,根据求画者的姓名,信手立成一幅幅山水画卷,活灵活现,嵌进木框,妙不可言,令人赞叹不已!

还有书店酒楼茶馆,亦是人进人出,不时地俊男美女闯进我的镜头,美好中透着自然,佳人不乏风华,俊男亦呈逸美,他们穿梭于古色古香的木楼间,走在黝黑的石板街上,那感觉与走在魏晋和唐宋时期的大街上,别无二致。

若不是旅途的时间有限,此时,若是与三五好友或佳丽走进其中某个茶馆,坐在夕阳正好的临窗边,悠然地品上一壶用静水煮沸的新茶,任似苦若甜的茶香在唇齿间回绕,漫漫品味浓淡,间以闲聊人生,未尝不是一件人生乐事。惬意自不必说,享受自在心头。是朋友则相知,是恋人则相爱。斯时处在一种安然的时光里,让沉浮的茶香氤氲缭绕,浮生半日神仙味。于我们而言,又未尝不是一种人生智慧与收获。倘用一颗世俗的心品茶,执着于色香味,则少了一份清淡与质朴;若用一颗出离的心品茶,便可以从容地享受云过日落、绿水无波的静美。人生有七苦,众生在人间是为了苦尽甘来。光阴弹指而过,当初成败得失的计较,而今成了过眼云烟。我们若能在夕阳里顿悟,放下执念,天地皆宽,则不虚此行。

流沙岁月,细细想来,我们不过天地一鸥,微于芥子。只有用一颗清净依止之心,看待万千世态,方能消除偏见和误会,让我们的心在平和中获得安宁快意,则此行不虚。

我们再向前走去,就是一池碧水,四岸青石板环绕,池边石头假山亭阁相傍,亦颇为雅致。整个老门东老街,都是清石板路面,各家门前路旁都有一条石砌排水沟纵横交错,井然有序,极为牢实。过了蓝天倒映的碧水池,就是四平八稳的南城墙,从墙体的色泽里,可以大致看到南京城的古老。可以想见,从春秋战国诸侯纷争,到大秦一统六国,楚汉之争,魏晋唐宋,元明清及民国,最终共产党得天下,这座南城墙历经了无数金戈铁马和流星炮弹的洗礼,这坚固绵延的石头城,每一块石头都是沉甸甸的历史,伴随着血与火的交炽。六朝古都,盛衰轮回,堆叠起了一座古城最厚重的使命与印记。历史无论怎么变幻,我们都应该相信:终究,江山即是人民的江山,只有人民,才是历史的创造者。

也许秦始皇在南京逗留过,项羽的八千骁奇也在此驰骋过,唐宗宋祖的铁蹄也在此奔跑过,忽必烈朱元璋多尔衮同样在此挥鞭过,解放战争刘邓大军饮马长江时,曾在南京城老门东的屋檐下露宿过。

历史的烟云散尽,老门东依然保持着旧时的模样,每一条街都是一部历史,秦砖汉瓦可以作证,石板长街可以作证,古城石头可以作证。此时,晚霞在西天的画板上涂上一大片桔红的色彩,我们在南城墙留影,留下彼此生命中的又一道印记,悠然离去,从容走出老门东这片古老的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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