碴·楂·渣：一组形音义相近，常被错用的字

“碴”“楂”“渣”是令人困惑、常被误用的三个字。

从形上说，三者相近，其组成部分都有“查”，只是偏旁不同。

从音上说，“碴”“楂”都有 chá的音，“楂”还发 zhā音，与“渣”音相同。

从义上说，最新的第7版《现代汉语词典》（以下简称《现汉》）、最新的第4版《现代汉语规范词典》（以下简称《现规》）两部常用工具书对“碴（儿）”的标注分别有“也作‘茬儿’”“同‘茬’”的义项，也都有“胡子拉碴（chā）”单列词条；对“楂”的标注都有“同‘茬’”的义项；对“渣”的标注，《现汉》有“豆腐渣”的举例，《现规》有“豆渣”的举例（在单列词条“豆腐渣”释义后有“也说豆渣”的注释）；《现汉》有“玻璃碴儿”的举例，《现规》有“玻璃渣子”的举例。由此可见，“碴”“楂”“渣”在义上也有近似之处。

“碴”“楂”“渣”三个字单独使用较少，一般与别的字组成复音词，但由于形、音、义相近，三者组词及使用时常常发生错乱。

壹

请看下面的例子：

（1）她也明明瞧见了，却偏要扭过头去，跟同事用一种在家里聊天式的语气，接着刚才的一个什么话碴儿，当着顾客的面絮絮地说上那么一会儿……［第二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刘心武《钟鼓楼》（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年11月北京第1版、2014年5月第2次印刷）］

（2）这也不怪它，铺的是单轨嘛，每到一站，这边的车先开到拐出的“耳朵”上去候着，等那边的车开过来，错过去了，才能再从“耳朵”上拐出来，接碴儿朝前开……（同上）

（3）秉义黧黑的脸，没剃干净的胡楂……［第十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徐则臣《北上》（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8年12月第1版、2019年8月第9次印刷）］

（4）2020新款三合一多功能电动刮胡刀……马力大，剃须干净，不留胡渣。（《中国电视报》2020年6月18日广告）

（5）他一脸的青胡子碴，好像个刺猬，他说话瓮声瓮气。［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王蒙《这边风景》（花城出版社2013年4月第1版、2015年8月第2次印刷）］

（6）他也从腰间褡包里掏出一个冻得尽是冰渣儿的馕，掰下几块，放到口里。（同上）

（7）我的小腿做了手术，子弹和碎骨头渣取出来了……（《北上》）

（8）但后来当面对大量的碎玻璃渣般的素材时，我们意识到，这些素材恰恰就是不断进步的南疆最好的写照，是可以“反光”的好素材。（《中国记者》2021年第5期）

从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碴”“楂”“渣”的用法比较混乱。

贰

下面以《现汉》《现规》两部常用权威辞书的标注为依据进行分析。

先看两部辞书对“碴”“楂”“渣”三个字的注释。

《现汉》对“碴（chá）”的注释为“〈方〉［动］碎片碰破（皮肉）：手让玻璃~破了”。对“碴儿”的注释为“［名］①小碎块：冰~|玻璃~。②器物上的破口：碰到碗~上，拉（lá）破了手。③嫌隙；引起双方争执的事由：找~|过去他们俩有~，现在好了。‖也作茬儿。”对“楂（chá）”的注释为“（~儿）①［名］短而硬的头发或胡子（多指剪落的、剪而未尽的或刚长出来的）。②〈书〉同‘茬’①—③。”对“渣”的注释为“［名］①（~儿）渣滓①：油~儿|豆腐~。②（~儿）碎屑：面包~儿。”

《现规》对“碴（chá）”的注释有5个义项，前4个义项与《现汉》的义项基本相同，而第5个义项为“同‘茬’④。现在一般写作‘茬’”。对“楂（chá）”的注释为“同‘茬’④。现在一般写作‘茬’”。对“渣”的注释基本同《现汉》。

从上述两部辞书的注释，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碴”“楂”都有一个义项——同“茬”。而《现规》特别指出“碴”“楂”同“茬”的义项“现在一般写作‘茬’”。两部辞书都把“话茬儿”（《现规》特别提示“不宜写作‘话碴儿’”）、“接茬儿”（《现规》特别提示“不宜写作‘接碴儿’”）、“胡子茬儿”作为单独词条或释义举例构词列出。对“碴”“渣”的名词义项释义和举例，两部辞书基本一致，即“碴儿”指“小碎块”，如“冰碴儿”“玻璃碴儿”；“渣儿”指“碎屑”，如“面包渣儿”“馒头渣儿”。还要说明一点，对“楂”的释义中，《现汉》的第1个义项虽有“短而硬的头发或胡子（多指剪落的、剪而未尽的或刚长出来的）”，但只是释义，其用法并未举出例子，更没有与“胡子”相关的组词，而该词典在对“胡子”一词的释义中有“胡子茬儿”的举例。《现规》对“楂”的注释，既没有释义，也没有用法举例，直接说“同‘茬’④。现在一般写作‘茬’”。因此，“胡茬儿”或“胡子茬儿”应是规范用法。但“胡子拉碴”是定型词，两部辞书都以独立词条列出，不能将其中的“碴”改为“茬”。

叁

综上，我们对前举例子中“碴”“楂”“渣”的用法可以作鉴别了。

例（1）中的“话碴儿”应改为“话茬儿”。例（2）中的“接碴儿”应改为“接茬儿”。例（3）中的“胡楂”、例（4）中的“胡渣”和例（5）中的“胡子碴”均应用“茬”。例（6）中的“冰渣儿”应改为“冰碴儿”。“渣”指“碎屑”即“碎末”，冰不会冻成碎末，辞书上也无“冰渣”一词。例（7）中的“碎骨头渣”应为“碎骨头碴”。骨头不大可能碎成屑或末。要是骨头碎成末，做手术恐怕很难从身体里面取出来。例（8）中的“碎玻璃渣”应为“碎玻璃碴”。大量的碎玻璃如果是碎末，就难以识别了，不合常理。

总之，前引例（1）至例（8）中应分别使用“话茬儿、接茬儿、胡茬儿（或胡子茬儿）、冰碴儿、骨头碴儿、玻璃碴儿”，这样才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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